1969北京大疏散

近报 新闻    时间:2017年07月14日    来源:近报



  1969年3月至8月间,中苏边境接连爆发了几起冲突事件,之后,大军压境的苏联于下半年又私下向美国等国试探对中国核设施发动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在此背景下,我国开展了防范“新沙皇”侵华战争的紧张战备和疏散在京中央领导人的工作。由于事件发生在“文革”期间,当时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风头正健,在他们的一手操纵下,被“疏散”人员实际上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被“监禁”。
  驻京机关院校陆续疏散
  从1969年3月初开始,全国战备紧锣密鼓开展起来。3月4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联合发表社论《打倒新沙皇!》,其中说:“不管你们来多少人,不管你们联合什么人一起来,我们都要把你们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5日,毛泽东在一次会议上提出:“要准备打仗。”15日,在中央碰头会上,他又说,大敌当前,我们是后发制人,并具体地说到对付苏联可能发动的战争问题。到8月28日,经毛泽东批准,中共中央发布命令,要求边疆地区革委会、人民解放军驻边疆地区部队,充分作好反侵略战争的准备,随时准备对付武装挑衅。命令还要求立即解散一切跨行业的群众组织,停止武斗。“八二八命令”的发布,迅速整治了仍然存在派性斗争、武斗和打砸抢等混乱局面的地区。
  实际上,从9月至12月,疏散大中城市人口、物资,是当时全国各地普遍开展的重要战备活动之一。
  在京的中央大批党政机关,以及北京主要单位、学校,包括其家属,被紧急疏散到外地,有的暂时先疏散至郊区。文化部所属机关、学校、剧团和文联、作家协会去湖北咸宁,其他协会去沙城。人民文学出版社及中国作协部分人员,分别于9月25日、26日动身。中科院原子能所去湖北,哲学社会科学部去河南息县。国家计委、国家统计局、全国物价委员会去湖北襄樊。10月25日,国防科委机关干部全部去了河南遂平县莲环湖干校。11月15日,中国作协机关宣布了紧急疏散命令,所有人都下去,11月30日和12月15日分两批疏散。
  许多高校也紧急迁出城市。北京大学的一部分疏散到汉中,一部分疏散到江西鄱阳湖畔。北师大师生疏散到西郊东方红炼油厂。中国科技大学迁往合肥。中央广播学院迁到河北望都。中央民族学院迁到湖北潜江。北京农业大学先迁河北涿县,后迁到陕西甘泉。
  离开“牛棚”不久的中国曲协副主席、作家陶钝这样回忆:“北京市内一片慌乱,一些外地有关系的人家都安排搬往外地。收售旧家具的店铺,以贱价收购了大量的家具。我把老家的人叫了来,把大衣橱、樟木箱子、书架,马恩列斯毛的著作全集或选集都装箱运回乡下。旧家具价钱落到大立橱20元,写字桌10余元,一个弹簧单人床垫子才卖了12元。”作家陈白尘在日记中这样记载:在北京站登火车时,“秩序大乱,犹如逃难的难民”。
中央领导分散到各地
  10月14日,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中共中央发出通知,要求在京的中央党政军主要领导人及一些老同志,于10月20日以前全部战备疏散。通知说,经中央讨论决定:中央机关集中到北京郊区战备地下指挥部办公,由周恩来同志留在北京主持工作;毛泽东主席到武汉主持全国的大政方针,林彪副主席到苏州负责战备。同时,中央领导人及原中央负责人也相应疏散。同日,毛泽东离京去武汉。
  15日,周恩来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对疏散工作作了具体安排。16日至17日,疏散工作紧张进行。
  17日,林彪离京飞抵苏州。
  老同志大多数被安排在京广线及其附近地区。毛泽东说:“万一打起仗来,要找的时候,我还离不了这些人呢。”
  10月17日,北京市革委会在新落成的首都体育馆举行包括体操、排球、篮球和乒乓球在内的体育表演晚会,观众近2万人,其中被邀请观看的外宾有2000余人。董必武、朱德、邓子恢、陈云、李富春、张鼎丞、陈毅、叶剑英、陈奇涵、王震、彭绍辉等应邀参加。会前,他们接到中央办公厅电话:晚会请务必出席。
  在休息室里,周恩来向他们宣布了战备疏散的决定,并宣布了他们的疏散地点。他说:“主席指定了每个人的去处。各地安置工作,均由我打电话安排,中央办公厅负责准备专机或专列。”他还嘱咐一定要带夫人去,原北京的住处均保留不动。徐向前和聂荣臻没有出席晚会,周恩来委托陈毅于次日上午在紫光阁专门作了传达。
  对于被监护的对象,是单独通知的。10月15日,中办主任汪东兴派人把陶铸的妻子曾志找去,说:“陶铸要疏散到安徽合肥,你自己怎么办自己决定,随陶铸去也可以……”曾志回家告知陶铸。陶铸沉思良久,决定不让曾志去:“你千万不要陪我去,我活不了多久,你去也帮不上忙,何苦再牺牲你……”
  17日,汪东兴来到福禄居,通知刘少奇的几个卫士:“中央有个决定,把刘少奇转移到外地去休息,到开封。”卫士进卧室对刘少奇说了,刘少奇一言不发。
  汪东兴带着王良恩到邓小平住处。汪东兴告诉邓小平,邓夫妇被安排到江西,去江西后还准备安排去工厂劳动锻炼。邓小平感到很突然。
  张闻天和王稼祥是在宣布解除监护的同时被分别通知疏散的。
  20日,中办副主任王良恩对已被监护一年半的张闻天夫妇宣布:经批准,解除监护,张闻天的问题是人民内部矛盾;当前战备紧张需紧急疏散,故遣送广东中小城市,限三天内启程。王良恩对王稼祥夫妇则说:“为了使你们得到更好的教育,决定你们三天之内动身到河南省信阳地区,接受工农兵再教育。”王稼祥希望能晚些天走,把病治一下。回答是:“这是中央的决定,三天之内必须离开北京,也不是你一个人。”
  经过个别调整,董必武、朱德、李富春、滕代远、张鼎丞、张云逸去广州;张闻天去肇庆;陈云、王震及邓小平去南昌;陈毅去石家庄;徐向前及刘少奇去开封;聂荣臻去邯郸;刘伯承去武汉(后转上海);叶剑英、曾山去长沙;邓子恢去南宁(后转桂林);谭震林去桂林;陶铸去合肥;王稼祥去信阳。而彭真、彭德怀、罗瑞卿、陆定一、刘澜涛等人,仍然被留在北京原囚禁地。
  这些疏散外地的人同时还被要求,离京前清理家中文件,全部上缴;离京以后,凡是绝密文件一律不发;各人参加所在地工厂、农村的斗批改;不准同别的老同志接触;不经中央批准,不允许重返北京。
  一些部级高干也被疏散:何长工去江西峡江,胡耀邦去河南潢川,谷牧去四川……住在北京海运仓招待所的宋任穷、黄火青、黄欧东、陈再道、钟汉华、秦基伟等人,也被紧急疏散。宋任穷去盘锦地区,陈再道、钟汉华去江西,秦基伟、李成芳等6人去湖南汉寿。
变相的软禁
  这些离京的老同志,一般是夫妻同行,也有单身的,如聂荣臻,他的妻子张瑞华已被下放到吉林省一所干校劳动;徐向前的妻子黄杰在纺织工业部受审查;陈云的妻子于若木已去中科院的湖南衡东干校。经批准,有的带有少数亲属,如邓小平带了继母夏伯根,张闻天带了10岁的养女,王稼祥带了失去丈夫仍自愿跟随公婆疏散的儿媳。
  一些还处在被审查期间的高干,是被押送抵达安排地点的。刘少奇、陶铸自不必说,邓小平、张闻天、王稼祥一路都有专案组人员“陪同”。秦基伟等人也是如此。秦基伟后来回忆:“在火车上,我的卧铺对面是八三四一部队的一名排长,是专门监视我们的。白天,他寸步不离。晚上,我在床上动一下,他就要翻身起来看个究竟,可能整晚就没有合眼。后来我听说,在这批被勒令离京的高级干部中,有的甚至连与他同行的爱人也受到监视。在火车上去厕所不准关门,说是怕自杀。”
  董必武、朱德、李富春、滕代远、张鼎丞、张云逸、陈奇涵及家属住在广州郊区从化的温泉宾馆,生活环境虽然清静,但活动受到限制。平时,他们只能在附近被划定的区域内活动,离开宾馆需要经过广州军区主管领导批准。康克清回忆:“我们被通知,不准到附近工厂、农村,甚至散步也不能超过‘桥头警戒线’,更不用说到广州市区了。”过了一段时间,她被允许到广州市内走走,采购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除此之外,每天无事可做。
  徐向前回忆:“到达开封一个星期,《开封日报》就登出‘二月逆流到了开封’的消息,我和随从人员被市革委会安置在军分区的一个干休所里。接待原则被内定为‘不冷不热,偏重于冷’。”“我在开封,实际上过着半囚禁的生活。哪里也去不得,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书看报,身边除工作人员外,没有一个亲人……自己生活孤单,消息闭塞,心情更加郁闷。”
  邓小平住在南昌市郊区,在附近的一家工厂参加体力劳动(钳工),上半天班。每日上下班有人持枪“保护”,平时有武装军人值班看守他居住的大院。省领导去看望过邓小平,工厂对邓的劳动、生活也很关照。一个多月以后,邓小平给汪东兴写信,汇报生活和工作情况,并说:“我们过得非常愉快。”邓小平严格遵守规定,不与外人接触。1970年2月写信汇报说:“除到工厂外,我和卓琳没有出去过。我们除给自己的孩子们通信外,绝没有同过去的熟人有任何来往。”
刘少奇陶铸等死在疏散地
  1970年春,在职的中央领导人返京。毛泽东于4月27日返回北京,林彪约在三四月间返京。而那些“靠边站”的高干,除因中央工作需要和因病需回京治疗于1970年返京以外,其他人在1971年至1973年间,陆续返回北京。
  住在从化温泉宾馆的朱德、董必武、李富春等人,于1970年7月奉调返回北京。朱德被通知:毛主席要朱老总主持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讨论宪法,即刻返京。同月,为准备中共九届二中全会,叶剑英奉调回京。1970年秋后批判陈伯达,谷牧奉调回京。1971年4月,中央召开“批陈整风”汇报会,又通知徐向前回京。秦基伟等6人是在接到中央军委通知以后,于1973年4月离开农场回京的。
  患病回京治疗,须得到中央领导批准。如陈毅腹痛、便血,李富春患牙病,陈云患眼疾,聂荣臻患皮肤病,王稼祥患急性中毒性肺炎,曾山患痔病,分别经周恩来或毛泽东批准,于1970年至1972年间先后回京治疗。
  邓小平、谭震林等人呈信中央,得到批准后回京。邓小平曾多次写信向中央汇报自己的思想。1972年8月1日又呈信毛泽东,表示:“我在犯错误之后,完全脱离工作,脱离社会接触已经五年多快六年了,我总想有一个机会,从工作中改正自己的错误,回到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来。”“我觉得自己身体还好,虽然已经68岁了,还可以做些技术性的工作(例如调查研究工作),还可以为党、为人民工作七八年,以补过于万一。我没有别的要求,我静候主席和中央的指示。”1973年1月,中央通知邓小平近期返回北京。
  谭震林在女儿转告了胡耀邦的话(“尽快给主席写信,作点检讨也无所谓了,提出回北京的要求”)之后,在1972年12月26日毛泽东生日那天,给毛泽东接连写了两封信,表示回京的愿望,并对过去作了检讨。毛泽东接信后,迅速指示办理,并指示将谭信“印发政治局各同志”。次年年初,谭震林返回了北京,并很快恢复了他原来作为国家领导人的生活待遇。
  而刘少奇、陶铸、张闻天和徐海东则把生命留在了外地,没能返回北京。
  1969年11月12日和30日,刘少奇、陶铸在离京的第26天和第43天,分别因急性肺炎和癌症,死于囚禁地开封、合肥。徐海东夫妇住在郑州城郊的一个干部休养所。1970年2月,徐海东患了肺炎,接着发生心力衰竭,3月25日病逝。张闻天于1972年、1973年两次致信毛泽东并党中央,请求返回北京。1974年2月,张闻天在监管生活结束以后,又写信给毛泽东和党中央,一是希望回京度晚年,二是希望中央能给他到全国各地参观、学习的机会。1975年4月,就迁居事,致函中组部,提出如上海不成,苏州或无锡也可以。6月9日,接到通知:同意迁居无锡。8月,张闻天迁居无锡。1976年7月1日,张闻天因心脏病猝发而去世。
据《党史博览》
  196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全面进入备战状态,某部空军正快速登机,准备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