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报 -24版:随笔-2016年09月02日

　　史话石说
　　那么,该如何正确地给秦始皇提反对意见呢?正话反说!当时有个伶人叫优旃,说话非常滑稽,深得皇帝宠爱。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便想大规模地扩建皇家的园林,东起函谷关,西到陈仓县,并在这大片土地上放养飞禽走兽。这一天,朝中正在商议此事,优旃一听,马上对秦始皇大唱赞歌说:“好,真是好主意!大王,还可以再在里边多放养一些麋鹿,这样一则方便大王打猎；二则,若是有敌寇来侵犯,我们就可以让麋鹿用长角去抵他们!”秦始皇一笑作罢。

　　笔者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叫《进谗的艺术》。其实比较起来,进谗是为了害别人,对于君主的颜面则没有什么损伤；进谏则不同,一般是要给领导提反对意见,风险比较大,所以更需要讲究技巧。
　　对生杀予夺的君主提反对意见有多危险,例子比比皆是。关龙逢因向夏桀进谏而被杀,比干进谏商纣而被剖心,伍子胥屡进忠言反被逼自杀。一代暴君秦始皇,因为假太监嫪毐与太后私通而大开杀戒,并放逐了亲生母亲。在提倡以孝治天下的年代,这当然是极为不合适的,于是许多人想要从中调解,对此,秦始皇只有一个字:杀!接连杀了二十七名进谏者。只是在第二十八个不怕死的茅焦的劝谏下,才勉强收回成命。
　　那么,该如何正确地给秦始皇提反对意见呢?正话反说!当时有个伶人叫优旃,说话非常滑稽,深得皇帝宠爱。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便想大规模地扩建皇家的园林,东起函谷关,西到陈仓县(今在宝鸡市金台区),并在这大片土地上放养飞禽走兽。这么一来,不知有多少老百姓要流离失所了。这一天,朝中正在商议此事,优旃一听,马上对秦始皇大唱赞歌说:“好,真是好主意!大王,还可以再在里边多放养一些麋鹿,这样一则方便大王打猎；二则,若是有敌寇来侵犯,我们就可以让麋鹿用长角去抵他们!”优旃一边说着,一边还低头弯腰,两手作出长角的模样,摹拟起麋鹿顶触的动作来。秦始皇看了,一笑作罢。
　　汉武帝朝的东方朔,也是优旃一类的人。汉武帝迷信方士,妄想长生。有一次,有方士向他进献了号称长生不老的仙酒,汉武帝大喜,当宝贝一样珍藏了起来。很显然,皇帝正在兴头上,任何地劝谏都很难起到效果。于是东方朔出马了,他跑到皇宫里把皇帝的仙酒给偷喝了。皇帝当然大怒,要处死东方朔。东方朔不慌不忙地说:“如果仙酒是真的,陛下岂能杀死我?如果您能杀死我,说明仙酒是假的,您被人骗了。这样,您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为是一个糊涂皇帝。”这么一说,汉武帝不仅知道杀人无益,也明白了所谓仙酒,极可能是被人忽悠了。
　　然而可悲的是,无论多么讲究技巧、多么艺术的进谏,毕竟是反对意见,即便君主容得下,却可能会招来因之利益受损之人的报复。西晋的开国皇帝司马炎,灭蜀吞吴,统一中国,堪称英明神武。然而,他选的接班人却是后来著名的白痴皇帝司马衷,“何不食肉糜”即是此君的名言。对此,司马衷的老师,也是司马炎的心腹大臣卫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皇位的传承,说白了是皇帝的家事,作为臣下、作为一个外人,根本无权置喙。有一次,司马炎设宴招待群臣,卫瓘借酒遮脸,在给皇帝祝寿的时候,顺手拍了拍皇帝的宝座,说:“可惜了这把好椅子。”司马炎当然知道卫瓘的心思,但更换太子毕竟不是小事,所以他只说了句“卿醉了”,就让其下去休息。不料此事传出后,以狠毒著称的太子妃贾南风,却因此记恨上了卫瓘,最终在司马衷继位后寻机灭了卫瓘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