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报 -22版:健康-2017年11月03日

　　癌症之下,由于美国的新药和新疗法多,只要医生的武器库里还有弹药,就不会轻易给病人宣判死刑。如果所有成熟的方法都不管用,还可以从临床试验中寻找办法。于是寻找在中国没有获批的新药新疗法,或者是参与到美国尚处于临床研究的新药新疗法,成为部分中国晚期癌症患者赴美治疗的目的。

　　新药新疗法的奇迹效果
　　今年夏天,四十出头患有非霍奇金淋巴瘤的肖志文通过医疗中介机构到达波士顿时,病情已经非常危急。常规的治疗对他失效,肖志文的主治医师推荐他进入了CAR-T临床试验组。作为最前沿的免疫疗法,CAR-T的治疗思路是重编患者自己的细胞来攻击致命的癌症。
　　MD安德森的助理教授张建军介绍说,所有临床试验的前提,是医生和研究者们并不知道试验中的哪种方法更好,这样医生不存在道德上的压力。比如理论上证明了用B办法比A办法更好,A办法已经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临床试验希望证明B办法是不是更优。入组的病人即使分到了对照组,也会获得标准化的治疗,不存在对照组的病人耽误治疗的情况。
　　好运降临在肖志文身上,他在接受临床试验疗法两个月后,体内的癌细胞竟消失了。肖志文说:“美国医生说话都是靠数据的,比较谨慎,他们说完全看不到癌细胞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医生们也高兴得互相拥抱。”
　　肖志文接受的CAR-T疗法,尚处于试验阶段,用CAR-T对付淋巴瘤,对于在美国求医的中国病人来说,即使能起到作用,昂贵的花费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比如刚刚获批的CAR-T药物Kymriah,定价为47.5万美元。每位患者的治疗需完全定制,从收集免疫细胞,到实验室基因改造,再到回输给患者,整个过程十分复杂,成本也高昂。
中国自费患者面临的
巨额费用
　　按照制药公司诺华的说法,美国有资格使用Kymriah的患者,大多数有医保、医疗补助或联邦儿童健康保险计划。但对于自费的中国患者来说,不仅要支付昂贵的药费,还要支付治疗期间其他的费用,药费以外的费用一般也高达一二十万美元。
　　在波士顿接受PD-1治疗的叶明,原本是一位肠癌患者。几年的治疗消除了他肠上的癌细胞,但仍然发生了几次脑转移。在国内做过伽玛刀后,他在又一次发生癌症脑转移后用上了PD-1。叶明说他2年前在香港使用PD-1的费用是每针4万元人民币左右,到了波士顿,这一针的费用相当于十来万元人民币。美国医生有时候会体贴地提醒中国患者,如果诊疗方案里的药中国内地已经上市,病人可以选择回国治疗。像叶明注射的PD-1,香港的费用显然便宜得多。
四期癌症的考验不仅是金钱
　　“国内一些四期癌症患者来美国治疗的时候,有时候没有完全理解,四期癌症意味着什么。”　　MD安德森癌症中心胸部肿瘤放疗主任张玉蛟说,除了少数新疗法带来的神奇效果之外,四期癌症在今天仍然意味着不可治愈。病人希望生存下去,就一直离不开治疗。一种药物失效之后再换另一种,一直到无药可用。这对于自费的中国患者来说,意味着极高的费用投入,且很难预知这种花费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北京夫妻蒋娟两口子在休斯敦待了2年,更加深刻领会到四期癌症对于一个家庭的考验。蒋娟今年52岁,5年前就查出卵巢癌转移。在MD安德森中心的两年治疗,使得蒋娟的肿瘤进展控制得不错。“但是如果要继续治下去,我一是担忧对我有效的药物还剩多少,另外一个就是经济花费。我目前接受的都是成熟疗法,还没有用特别贵的新药,我们在这里的医疗花费将近50万美元,还不算租房吃饭等生活费用。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花多少钱。”
　　蒋娟两口子发现,这两年向他们打听到美国治癌症的中国家庭越来越多。但是“打听的人多,真正过来的很少,毕竟费用太高,而且家里需要抽出一个人来长期陪伴”。
　　不过到美国治病的中国人基本上会发现,他们进入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生活节奏。很多病人一开始都不习惯医院两三周才见一次医生或接受一次治疗。MD安德森国际病人中心的负责人玛莎·科尔曼向我提到,中国病人总是一来就问,有没有“绿色通道”?她会告诉他们:就算总统来了,也照样需要排队。
　　病人眼里的慢节奏,在医生们看来是一种团队合作和精细诊疗的成本。MD安德森有21000名员工,但是医生只有近1000名,背后有大量的工作人员、研究人员在为病人的临床治疗、临床试验服务。　　据《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