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

近报 新闻    时间:2017年09月29日    来源:近报


  照天

  当站到佛山一家药店的柜台前时,我看到那巨大的几乎占据一整面墙壁的木橱,上面密密麻麻布满格子状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了窄窄的一条红纸,上面标注了抽屉中所装草药的名字:当归、黄芪、柴胡、党参……我把请中医出据的药方递过去,两个身着素雅干净长衫的年青店员手持以克计量的小秤,按着药方内的中草药名称及重量依次配制草药。一个个方格抽屉被他们不断拉出推进,从抽屉中抓出一把把由植物的根、茎、叶或动物的外壳、躯体晾干而成的中药,扔进铜制的圆形秤盘中,手法娴熟,几乎是一抓即能准确完成所要的重量。我闻到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和医院里泛着浓重的来苏水味不同的是:它让我感受到一种温馨、宁静,并联想到吉祥、平安、康泰等一些明亮、阳光的词汇;而医院里的来苏水味,总是让内心产生紧张、害怕的感觉,脑子里常常蹦出的是伤痛、哀愁,甚至死亡,这些词汇阴冷而恐惧。
  我对中医和中药一直心怀敬意。记忆中,村卫生室里那架黧黑色、由无数方格抽屉组成的药橱充满了神秘,橱身上的木纹清晰可辨,带着一种真实质地和生命感。每个抽屉上都有小小的铜环拉手,抽屉上贴着红纸条,上面有用狼毫书写的黑字。更神秘的是坐在橱前的医生,胖胖的身体,脸色严肃,说话很慢,动作沉稳庄重,连走路的样子都是前脚踩牢实了,再迈后脚。他握住病号手腕切脉的姿势,以及用沾墨水的钢笔在一张六十四开的信笺纸开出的龙飞凤舞的药方都让我感到深不可测。他精湛的医术和那医橱中的草药曾多次治过我身上的疾病,也为他赢得了十里八乡人的敬重。我长大后,他的中药橱变成了铝合金和玻璃制成的柜台,里面放满了西药。他说,中药见效太慢,病人都想快一点好起来。其实,他还有点没说,中药配制麻烦,用十几分钟二十分钟配好的一付中药,还卖不到一小支西药的钱。不仅在村里,我所在的整个县城,也到处是西药的天下,连中医院也仅剩下名字含有“中医”,更多的则是以西医西药治病。
  去年夏天,女儿得了荨麻疹,在佛山一家大医院挂了两天点滴,拿了许多西药,花掉五六百元竟然毫无起色,最后在朋友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一中医诊治。此中医只开药方,药都由自己去药店抓。在家乡这种并不太发达的地方,中药已被西药挤得无容身之地,我以为像佛山这种发达开放的地方,中药早已绝迹。心中打定了跑遍佛山寻找中药的想法,可是当我跑药店抓药的时候,几乎所有药店都可以看到那占据一面墙的药柜。不同的是药橱多刷了淡黄漆,不是记忆中的黧黑色,方格形抽屉上红纸条换成了粉红色,上面的字则是用电脑打印的。不过,那里面的中药却没有不同,我很容易就抓到了所需的中药。事后我才知道,广东多年来一直大力保护中医中药,还将中药列入文化遗产进行挖掘和保护。
  每副中药真是便宜,只需三五元钱即可,用药二十多天,女儿的病就全好了。一付治病疗疾的中药,竟是如此简单明了,很多都是家乡经常见的植物,被胡乱堆放在那里,仅用肉眼也能分辨出其中是些什么,没有深不可测的物质,不象西药,不借助仪器谁都很难分清它到底有些什么,它又是那样繁杂混乱,一付药竟然是用多达二十余味药材配制,每味药十克、五克、十五克不等,这么多东西熬制出的褐色汤汁,苦则苦矣,却能治病救人,而且往往是从病根上祛除,其中又隐藏着多少奥妙和玄机?在抓药的空闲时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世界或者国家的发展不均衡,对不发达地区的民生无疑是残酷的,但这种阶梯化的发展却让许多历史文化和自然生物不至于一起被破坏,发达和不发达地区在交替进行了传递和承接。
  地区发展差异这个问题,却极大地维护了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当然,这是个与中医中药无关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