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报 -T22版:教育-2017年09月29日

　　陈桂香

　　印象里,小时候的中秋节总是在农忙的秋收时节。大家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看橘红色的月亮从东天升起,才开始踏上回家的路。全家动手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围坐在一起吃月饼,月饼吃完了,就一起吃母亲烙的糖火烧。
　　第一次在外过中秋,是大一。开学要军训一个月,三周雷厉风行的军队生活,大家都对即将集体度过的中秋节充满期待。
　　下午的军训早早结束了,系里通知,家近的同学可以回家,留下的晚上和教官一起开中秋晚会,还给每位同学发了一斤月饼。一向注重军容军姿细节的教官,破例允许大家穿便装到教室。尽管都已经被晒得黝黑,大家还是兴致极高地跑回宿舍盛装打扮。家在当地的曹洪更是兴奋,回家拿来好几套衣服,“事事四五通”,还把自己的口红给宿舍里的八个姐妹涂了个遍。
　　当霓虹灯闪烁起来的时候,街上响起了一串串鞭炮。习惯了家乡宁谧的月下中秋,我心里满是新奇。
　　期待已久的晚会终于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拉歌喊声里开始了,教室里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黑板上巨大的粉笔彩字“欢度中秋”,和课桌上的月饼、大家凑钱买的零食以及许久没有的喧闹,已经令气氛足够隆重。
　　先是集体唱军歌,然后是文艺骨干的表演,最后,密谋已久的班委突然带领大家一起高喊“教官来一个!教官来一个……”平时严厉得难见笑脸的两位教官走上了讲台。
　　那个年纪大的张连长很契合气氛地唱了一首歌。然后,与我们同龄的刘排长,在大家的哄闹声里,唱起了《想家的时候》,唱到“想家的时候——更想为家做点事——”,他突然就哽咽了,大家的哄笑声变成了起伏的掌声……歌实在唱不下去了,连长出来打圆场:“今晚,家在本地的曹洪同学主动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留在这里和同学们一起共度中秋佳节,感谢她!”得到意外的惊喜,曹洪高兴得手舞足蹈,舍友们也纷纷挥手向她表示祝贺。
　　第二次在外过中秋节,是工作的第一年。我被分配到了边远的山区高中。那里离家可真远啊!坐车也很不方便,中间需要在另一个乡镇上换车,总要提前半天去坐车,才不至于耽误第二天的课。
　　中秋节,一夜一天的假。看学生的自行车流水一样淌出了学校大门,家近的老师都走了,家属院里的老师也陆续走了,新来的同事,有摩托车的也走了……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家更远的小谢。
　　我们相约一起去爬学校前面的大山。爬山回来,小谢的准男友来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硕大的月亮,从东面的山头爬了上来。我独自坐在村子东头的小桥上,脚浸泡在略带寒意的河水里,村子上空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农家院里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山村的街道上,没有路灯。听自己的鞋跟儿扣在青石板的路上,咔咔地响,声音传得很远……天上的星星闪闪的,像朦胧的泪眼。我突然想起排长没唱完的那首歌,和他的哽咽,想起母亲烙的糖火烧……第一次觉得,中秋节,真得应该是个团圆的日子。
　　又一个中秋节即将来临,该放下笔,为家人做些节日的准备了。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几种口味的月饼、饮料,听老人家长里短地絮叨,看孩子们吵吵闹闹,挑三拣四地满足自己的口味。团圆,就是在温情里放纵吧。